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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彭州我发现了一个6000m²的中古家居仓

大概是初三初四的时候,都市丽人躺在外婆家的大花被子里,实在闲的无聊,打开地图,发现距离自个儿不到600米的位置,竟然有个中古家居仓。

从小在外婆家长大,上房揭瓦的坏事没少干,竟从未发现有个如此文艺的地方悄悄落地生根了。

咱这好奇心呐,一下就炸了,踩了个共享单车,一路翻着村儿里的机耕道,刹到了跟前。

外婆家所在的彭州致和镇,在市区南边,早年家具厂林立,后来,又发展服装、制药。

盘踞在此的厂商有大有小,印象里来往于此的,除了厂里的工人,便是行业里的专业人士。

其一,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;其二,有的厂商将门脸儿与作坊合二为一,买衣服都不用专门上街了,和他们面对面站在堆满布料的缝纫间,还价似乎都多了几分底气。

春节期间,奔走在年味极为浓烈的村道,噼里啪啦的鞭炮声、散养的鸡鸣和犬吠不时灌入耳中,很快又被风吹散。

请不要嘲笑我多此一举的脑部运动,因为对于一个久未归家的土著来说,村子里的丝毫变化,都足以激起好奇。

园区临大道,四通八达,整齐排列的厂房之间,形成许多小径,中古家居仓,藏在其中一条的尽头。

几层楼的厂房,建筑上看起来与周围无异,但与众不同的混搭气质,却难以躲藏。

远远望去,一个红色圆顶小亭子从房子一侧的屋顶冒出,一尊石头南亚佛像立于水池,大黑铁门上布满了金色的花纹,隔壁还有一扇小侧门。

禾文阿思文创园,是这间中古仓的大名。几个字低调地写在门口的牌子上,绿植掩映,稍不注意,便会错过。

仅从规模上看,同被称之为“园区”,这个位于服装产业园内部的文创园,显然有几分局促。

一进门,就看见庭院里的亭子,廊柱、复古摩托、热带绿植,还有象头神迦尼萨……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出门旅游了,感官一下便被死死拽住。

带着时空记忆的老物件,无需任何话语,本身便是迷人的高音。继续往里,才发现庭院只是个序曲,走进展厅,“叙事”才真正开始。

也是在这里,我们见到了石兴林和他的伙伴们,一群将自己称之为“艺术家居搬运工”的新兴人类。

古着普及的今天,走街串巷遇见一家Vintage,似乎早已不足为奇,品类选择和地域来源也越来越多样,但来自印巴地区的中古家居,依然是小众。

过去近20年,这群人先是步入我国西藏自治区,后来,又翻越了喜马拉雅山脉,到达了尼泊尔、巴基斯坦、印度……将属于印巴地区的美物搬运回成都,再流向国内其他地区。

还记得一家叫“印巴文化”的服装店不?在那个街头宝藏稀疏的年代,留恋街头,难免不被它的异域风情所吸引。

石兴林讲,最开始,淘家居只是为了给门店做陈设,哪知后面收着收着,越来越多,最主要大家都喜欢,不务正业也给做成了正业,“谁让它们那么美呢,‘哥伦布’发现新大陆,就很难回头了”。

此刻脚下的展厅,两层楼加起来2000来平米,距离这里15分钟车程的太平镇上,还有一个3000多平的仓库,展厅和仓库加起来总面积达6000平,库存总数10万余件。

集装箱开到大门口,下货的拆“盲盒”,激动又兴奋。石兴林开了个视频号,专门记录老物件们的开箱时刻。

相比于一般的家居,这些建筑组件体积庞大,大多为木质,榫卯结构为运输带来了些便利。到货之后,“搬运工”们先小心翼翼地拆包,而后,便是组装还原。

仔细观察老物件,不难发现,每个组件上都有一个标签,以注明组装时,各自的“上场”时间。

作为一座文明古国,经过千年的演化,印度南北部的建筑发展因地域、历史等原因,各自形成不同的风格。

北方的门,大气简洁,风格粗犷,为适应当地人的身高,规模上也要高大一些,纵使如此,也不乏细节。

比如这扇,门面上均匀地分布着乳钉,本是用来阻挡野兽的实用设计,后来逐渐演化成审美功能。

南方的门,相对来说,更加矮小,装饰设计上也更加精致。比如这扇,奢华的工艺和繁花似锦的纹饰是其独有的特色。

“印度朋友喜欢在逢年过节的时候,用矿物颜料给建筑上色,”石兴林说:“爸爸传给儿子,儿子传给儿子的儿子,每一代人都在上面涂上自己喜欢的颜色。”

有时候,为了探索物件的身世之谜,“搬运工们”会一层一层地剥掉颜料,石兴林最多的记录是剥掉了整整九层。

受欧洲文化影响,大约二百年前罗马柱造型的柱子开始在印度盛行,尤其是高种姓的家族更是偏爱。

一有空,石兴林便和大伙儿在仓库里立柱子耍,有一次,他们收到了4根三米高的老木柱,重量加起来超过1吨,这运动量,可不比在健身房举铁差。

他曾经颤颤巍巍地爬上库房能站立的最高处,第一次以平视和俯视成百上千根柱子,陌生的视角,突然让自己感动到了。

它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带着不同的历史和故事,每一根都具有自己的形态、重量、身份和性格。而后它们又将带着这些特有的“印记”去到新的地方,开启新生。

石兴林讲了件趣事,说是他们收回来的门90%以上都还保留着正常的实用功能,有买家拿回家之后,甚至为之装上了刷脸系统,百岁老门插上智慧翅膀,是一道朋友圈里的奇观。

展厅里陈列着一个铜罐,推测至少有150年的历史。这应该是一个取水、盛牛奶的器具,印度人习惯在劳作时头上裹布,顶着罐子省力。

给罐子拆包时,石兴林发现它有一个不规则的小坑,像是摔过,他们本来打算按照原样敲回,但这样关于“摔过”的痕迹就被抹去了,于是予以保留。

有时候,这种惊喜来自于物件本身。比如,他们经常收到一种柜子,装饰有马头,称之为马头柜,功能相当于咱们的边柜。而之所以喜爱马头元素,或许因为在印度,它是无处不在的毗湿奴的一种化身。

这件拥有三百年历史的马头柜是它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件,布满了各种精致的雕花,在当时是富贵人家的陈设无疑了。

最有趣的是,表面上看,它有三个抽屉,实则都是迷惑人心的装饰,而真正的玄机需打开中间的柜子,左右两边,皆有暗格。由于这样的设计太过奇巧难得,中古仓将之列为了非卖品。

也有些惊喜,来自于物件原来的主人。比如,他们曾经对一个老柜子进行拆包整理时,发现它的每一片玻璃装饰后面都藏着金箔。

即使拿走金箔对柜子的整体造型不会有影响,但“搬运工”们依然物归原主,因为柜身上的每一个小秘密,都是它的一部分。

这件老柜子精美的地方还在于它镶嵌有瓷片,这样的装饰在中古仓的搜罗中也并不少见。

瓷片背面标记着它的产地来源,石兴林曾经进行过研究,发现它们来自于日本,这家生产瓷片的公司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就已经破产倒闭,都是绝版的美物。

由于曾经的殖民历史,这些从南亚大陆而来的宝贝们有时候真正的家乡却是欧洲。

比如这件柜子,来自印度的一个英国家庭,审美风格偏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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